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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11-12

金鸡国际影展|十部竞赛片女导演撑起半边天

  德国的索菲·林嫩鲍姆(《戏梦空间》)、智利的玛鲁薇拉·马特利(《智利,1976》)、日本的早川千绘(《岁月自珍》)皆是初次执导长片,个个出手不凡,后两位的作品今年还都入围了戛纳奖掖处女作的金摄影机奖。

  来自法国的乌苏拉·梅尔经验丰富,她的作品《线》曾入围今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巴勒斯坦女导演马哈·哈吉更神,与以上四位创作中的女性选题、女性主导视角不同,她在《地中海热》中讲的是男人的交情、默契和中年危机。

  这也启发我们反思以往用性别归类创作者的习惯。无论男女,皆是表达主体,作为导演,都能带来无限的可能。

  在虚拟的电影空间中,不同的人被设定为不同的角色,有主角、配角这样等级森严的上等人,也有废角、错角这样生活在阴暗角落的边缘人。女主人公宝拉是一个被配角母亲精心伪装成主角的废角,在寻找行踪成谜的父亲的过程中,她逐渐发现并认识了真实的自己……

  《戏梦空间》以电影的名义构造了一个乌托邦世界,用精巧的电影语汇编织情节脉络、搭建人物形象,带给影迷关于电影表象与电影本质的深入思考。对于电影元素的巧思与妙用,更是赋予本片难得的艺术灵韵。

  它像是一部拍给电影的电影,表达了对于电影艺术的赤诚与致敬。形式上的创新,它用一个发生在架空背景的寓言式故事,对千百年来困扰人类社会的本质命题做了深刻的搬演与阐释。并透过女主人公的自我觉醒,折射出对于人之为人的坚定信仰与美好展望。

  出生于1986年的德国新锐导演索菲·林嫩鲍姆,将娴熟的技巧贯穿于这部长片处女作,展现了她对于电影作为媒介与本体的多重理解,以及植根于现实与历史的人文情怀。

  因为家庭纠纷,性情火爆的女儿玛格丽特,动手伤害了母亲克里斯蒂娜,致使后者一侧耳朵近乎失聪。随后三个月中,玛格丽特被法院勒令和母亲及其住所保持一百米以上的距离。与家人失和后的她虽更加渴望亲情,却在三个月后的相聚中发现,已和母亲产生了莫名的隔阂。

  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条油漆画下的“线”,它既是法律对玛格丽特的暴力举动做出的惩罚,也是母女四人之间的无形隔阂。

  没有多少音乐天赋,安于寻常生活的路易丝,对母亲和姐妹玛格丽特都充满怨言;而有着虔诚信仰,深谙乐理的坚韧小妹玛丽恩,却希望母亲和姐姐玛格丽特重归于好,相安无事;至于冲突最强烈的母女克里斯蒂娜和玛格丽特,前者像是染上幼稚病的矫情老公主,后者则是一身坏脾气、无法克制情绪的反叛女孩,两人相互看不上,却又无法彻底切割彼此间的浓烈亲情。

  情节上的陡然转变,情感间的莫名爆发,都让《线》看点十足。简约的镜头语言,凝练的剪辑手法则令叙事干净利落,毫无冗赘之感。

  女导演乌苏拉·梅尔不仅是在拍一部女性电影,更着力探讨女性亲情关系中被时常忽略的复杂情绪——它指向的是期许和失望之间的巨大鸿沟,也是依恋和怨怼之间的无声惶惑。

  在老龄化愈加严重的近未来社会,日本政府推出75岁后可免费申请安乐死的“75计划”,用蝇头小利诱导老年人走上自绝之路。围绕这一计划,有份参与的当事人与协助者之间发生了各自不同的故事。孤身一人的美智决定加入其中,她人生的最后一段历程又将何去何从?

  本片选择趋近当下的近未来时空设定,以直抵现实的笔触,剖析了日本社会愈演愈烈的老龄化问题。对于带有寓言性质的“屠戮”计划,影片并没有拘囿于受害者一方,而是从不同视角截选不同人物的人生片段,展现老龄化社会的残酷全貌。

  面对人道与利益的两难选择,身处其中的局内人,看似可以自主选择,但社会与现实的压力早已堵死他们的出路;看似无关的局外人,则如同蝴蝶效应一般裹挟其中无处遁逃。影片的寓意虽然“超现实”,却也超越日本现实,值得我们所有人深思。

  本片是日本女导演早川千绘的长片处女作。她在视听语言上颇为创新,虚焦长镜头营造出逼仄的现实感,多组人物情节的交叉处理则叠生出浓稠压抑的宿命气息。一代人的偶像倍赏千惠子时隔九年再次担任主演,年逾八旬的女神以不动声色的纯熟演技,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将一个向死而生的老人呈现得哀而不伤,真切动人。

  巴勒斯坦人瓦利德患有抑郁症,却心怀一个作家梦。他拒绝服用精神科医生为他开的药物,同时和护士妻子就如何照顾两个孩子争论不休。

  此时,他与一个叫扎拉的邻居“勾搭”上了。扎拉以骗人为生,却诚心帮助瓦利德,瓦利德反而处心积虑地想利用骗子邻居达成自己的秘密计划。这个计划给两人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友谊,却也将他们带进了一段黑暗的旅程。

  什么是“地中海热”?片中的医生解释:“地中海热是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疾病(临床特点为发热、多汗、关节痛、肝脾肿大等,笔者注),可能发生在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等拥有地中海血统的人身上。”

  很明显,《地中海热》关注的并不是一种身体疾病,而是用这种疾病比喻当代巴勒斯坦人因历史、政治所承受的心理负担。我们不清楚这种心理负担是否是导致瓦利德患有抑郁症的主要原因,但绝对是导致他内心陷入困境,触发其中年危机的不可忽视的因素。

  与瓦利德相反,骗子邻居却是一个聒噪、简单、直接的人,喜欢生活的小乐趣,对巴以冲突的态度也与瓦利德不同。两个中年男人间的友谊很可爱,充满转折和小幽默,结尾更是大反转,女导演马哈·哈吉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消解社会议题的沉重。

  1976年的智利,在子女与孙辈的吵闹中,卡门回到自家的海滩小屋监督装修。因为神父的求助,卡门开始秘密救治一位受伤的青年,并发现自己渐渐远离了熟悉的生活。这个优雅中产女性的背后,是无处不在的。

  作为玛鲁薇拉·马特利的首部导演长片,《智利,1976》在技法上已经相当成熟,第一场戏车底那只鞋子搅起了主人公卡门心里一丝不安,也让观众开始注意看似光鲜生活下的暗流。摄影机几乎一直跟随着卡门,有时呈现的甚至是卡门的第一视角,更强化了观众的代入感。

  影片在“家庭主妇的优雅日常”和“治疗青年激进分子的秘密插曲”间切换,危险像影子一样跟随着卡门,但大部分时间里都没有露出真面目,卡门的恐惧心境很大程度上是靠吓人的合成器音乐烘托的,也反映了智利当时人心惶惶的社会环境。

  导演玛鲁薇拉曾表示,卡门这个形象的灵感来源于自己从未见过的祖母,祖母于1976年自杀,据说死因是抑郁症,这很像对那个时代的控诉。扮演卡门的艾琳·库彭海姆近乎演了一场独角戏,以女性特有的优雅、镇定,呈现高压环境所带来的心理惊悚,东京电影节影后的桂冠,她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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