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间，“秦之声”抖音、快手、视频号平台的大戏直播已成为很多秦腔观众夜间必不可少的精神大餐。或欣赏老一辈艺术家的珍贵录像，让人久久回味；或欣赏当代的文艺精品，感知时代精神；或欣赏名家联袂戏曲晚会，品味经典魅力……
21日晚，一场由原西安五一剧团李爱琴、李买刚、丁良生、齐爱云、周芙蓉、侯小鱼、张武宏、同超等联袂演出的秦腔《生死牌》播出，各个平台累计观看量6万余人。
评论区里，热闹非凡。“老艺术家还是功力深厚”“唱腔、道白太厉害了”“李老师的黄伯贤看得人难受”“痛别这一场戏最感人”……在赞叹的同时，许多人也流露出些许遗憾，“录制时间可能有点久，画质并不是很清晰”“全都是现场实况，在那个时候已经很不错了”“能看到老艺术家的资料太难得”……
一出戏，让人久久回味，自然有着无穷魅力；一位名家与一出戏紧紧勾连，让观众将戏与人无法割舍，自然有着他的独到之处。秦腔《生死牌》便是这样一出戏，秦腔名家李爱琴自然就是这出戏名片式的演员之一。
《生死牌》是中国戏曲一出久演不衰的传统戏，1959年，由上海电影制品厂拍摄的湘剧电影全国公映，使得这出戏得以在全国广泛传播，引得全国各地剧种争相移植。
秦腔《生死牌》移植于1959年，当时的西安三意社、五一剧团均有演出。西安三意社由著名秦腔须生乔新贤饰演黄伯贤，五一剧团则由李爱琴扮演黄伯贤，两家剧团风格有所区别的《生死牌》也成为当时西安秦腔舞台的亮点。
1959年五一剧团首演版本由王志学担任剧本改编及导演，王栖梧担任音乐设计，李爱琴、王兴秦、肖存兰、刘桂花、张阿娟等主演，此后马桂英等名家也有演绎，该剧也成为五一剧团保留剧目。
上世纪90代，五一剧团再度复排、加工该剧，周锁奇担任剧本整理，张志浩担任作曲，赵敏章、何红星、王国权、陈强担任导演，李爱琴在剧中饰演黄伯贤，李买刚饰演贺总兵，齐爱云饰演黄秀兰，周芙蓉饰演王玉环，侯小鱼饰演蒋秋萍，张武宏饰演贺三郎，丁良生饰演王志坚，同超饰演家院。剧中，人人有戏，各放异彩，配合默契，相得益彰。1997年，五一剧团携该剧参加西安市传统剧目调演，大放异彩，这一演出版本也成为诸多秦腔院团日后的学习模板。
记得很清楚，曾经在网上看到90年代录制的五一剧团《生死牌》的录像资料，印象最深的是“摸牌”和“痛别”。
“摸牌”一折，在紧张的旋律中，三个女子急促出场，在黑暗的小房子里，她们即将面临生死抉择，可是没有一人畏惧死亡，而是争先恐后奔着“死牌”而去，舍弃自己，成全他人。
“痛别”一折，主人公黄伯贤与女儿的离别，悲痛欲绝，却依然要强压悲痛，滚白之后，是一段感人的唱，弱弱地哭诉中，突然黄伯贤唱“恨只恨强权爆横欺了天”，唱的同时，眼随手走，指向斜前方，愤恨，却也无能为力。至今，提到《生死牌》，曾经看过的几个细节依然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后来，再看《生死牌》觉得这出戏就是看角。按照现在许多专家看戏的逻辑，主人公黄伯贤的行动轨迹并不是自发的，而是被外界环境一步步压迫，他自己一直在逆来顺受罢了。面对贺总兵的硬逼，回忆过往，他明知玉环蒙冤，想放玉环逃生；女儿秀兰和义女秋萍为尽孝义，争相舍身代玉环而死，秀兰抢得死牌，他也只能以假乱真，将亲女儿绑赴刑场问斩；刑场之上，黄伯贤虽然与贺总兵据理力争，如果未能有“南包公”海瑞的及时到来，案情估计也难以大白。
剧中，虽然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安排”，可法与权的矛盾、生与死的抉择、善与恶的对立，从头至尾始终围绕着传统观念中的仁义礼智信来演绎，传唱了几代人，感化了几代人。
记得一次采访李爱琴老师，谈及《周仁回府》，她说拍了两次艺术片：80年代是原班人马，实景拍摄，自己也正是艺术盛年，可实景拍摄与戏曲虚拟化演绎未能统一起来，加之拍摄技术欠缺，这一版本并不令人满意；此后，2002年，还拍摄过一次艺术片《周仁》，怎奈已年过花甲，也不甚理想。
谈话间，李爱琴有些许神秘地转头问我，“小杨，你知道不，《生死牌》当时也准备拍艺术片，集结了很多名家新秀，乐队录音已经全部结束了，人声也录了一部分……”说着，就停了下来，言语间充满了失落，“很可惜，种种原因，没能录制成功，遗憾……”
人常说，舞台艺术是一种遗憾美。每演一部，就会遗憾一部，每看一次，就会遗憾一次。
然而，一辈辈的艺术家依然坚守舞台，始终在遗憾中追寻着完美；一代代戏迷依然深爱这声腔调，在遗憾中寻找自己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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